狡兔麒侠传 第一章 （2）

狡兔岛上有两个相连的山峰。这两个崎岖险峻的山峰峭壁形成了犹如兔耳的山形，从而得到兔耳山崖的名字。半山腰之下的山路虽然凹凸不平，但与登上两座兔耳山崖相较之下，那也只能算是小儿科了。

自从迁居到狡兔岛之后，羽德便逐步地摸索、熟悉整个岛屿的地形，几乎没有一个角落是他不曾去过的。要登上兔耳山崖自然也不是难事。羽德趁着凌晨天光未亮就抹黑起床，带上开山路用的砍刀，便带着油灯出发上山。

兔耳山顶的火柱已经十年不曾被点亮了，昨晚毫无预警地点燃，让羽德和妙嫣彻夜难眠，深怕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。然而，羽德心里清楚，这绝对与自己一家人当初远迁孤岛有关。因此，他不敢怠慢，尽可能抄小路走捷径赶到山顶。

随着阳光照亮大地，羽德吹灭了油灯，继续前进。此时已是清晨，仰头一看，羽德也已经能隐约看见远处的杂草丛生的庄园大门。

那便是岛上他们唯一的邻居——涂田的住处。
羽德施展轻功，快步跃过几棵挡路的杨柳树，落脚在那看似无人居住的庄园门口。
他敲了敲大门，叫道：“涂大哥，我来了。”

不一会儿，庄园大门推开，一个满脸胡渣、穿着破烂的男子走了出来。他便是涂田，乱世中的逃兵。涂田什么话也没说，就只是把大门开着，自己掉头走进庄园，让羽德跟上。

庄园里的状况与外头截然不同，比起庄外的野草丛生，庄内显然是悉心照料。庄内的每棵植物修剪得一模一样，其手艺令人惊叹。再看整个庭院几乎不见一片枯叶，这番景色实在难以想象外头竟是一副废弃破屋般的荒凉。

两人来到一亭子。涂田给羽德泡了壶茶，两人沉默许久。
终于，涂田开口问道：“亮儿今年几岁了？”
“托徐大哥您的福，亮儿今年14岁了。”
“原来咱们躲在这岛上已经那么多年了啊……”涂田感叹道。
羽德点头，没有答话。

“昨日，我收到飞鸽传书。圣上驾崩了。”
羽德一惊，双手握拳，望着涂田，问道：“这……这是怎么会事？不是有马鑫跟在圣上身边的吗？”
“书信正是马鑫给我传来的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，我也还不清楚。”
“可恶啊！”
“你就别装了，真的那么在乎圣上的生死，你我也就不会逃到这荒岛躲了那么多年了。”
羽德牙咬切齿瞪着涂田，怒道：“若不是你将金足匿藏在这岛上，我和妙嫣又岂会待在这孤岛十几年？”
“哈哈哈哈！这么多年了，你难道还在找寻金足？”
“我从没放弃过。”
“借口！寻找金足不过就是个不愿回去的借口罢了。你和我一样，都只是个懦夫！”涂田冷道。
“胡说！”
“好啊！没胡说的话，咱俩明早就出海回中原，给圣上报仇。如何？”

羽德这才明白那三柱火的含义。涂田收到了飞鸽传书后，决定了重出江湖，回到中原。为了这个目的，他才点亮了火柱，把自己叫来。然而，当初隐匿江湖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金足，可如今金足尚未寻获，若是就这般归去，这十几年来的光阴岂不白白浪费？

涂田看出羽德举棋不定，叹气道：“你就回去好好想想吧！明早卯时，我在西岸等你。等不到人，我就自己走了。如今圣上驾崩，江湖中必然兴起一阵腥风血雨，要不要跟上，你就自己好好想一想吧！”

送走了羽德后许久，涂田一人在亭子里喝着茶，摇摇头说道：“你还要躲在花丛里多久啊？”
花丛里的那人顿时颤抖了一下，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，唯有乖乖走出来，而这人便是端木亮。

“你就是端木亮？”涂田道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？”端木亮反问道。
“哈哈哈！这个岛上你这年纪的孩子，恐怕也就只有你一个。除非……除非你娘给你添了弟弟。”
“我没弟弟。” 端木亮直率道。
“好小子，竟偷偷跟踪自己亲爹来到这里。”

原来，端木亮昨晚听爷爷说故事时喝了太多水，今早爬起床撒尿时，正好发现父亲凌晨不到就挑起油灯鬼鬼祟祟地登山去了。端木亮心生好奇，便偷偷跟上。这小子一路上一直和父亲保持距离，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跟踪。最后一路跟到了狡兔山顶，趁父亲与涂田进入庄园后，大剌剌地从没关上的大门溜了进去，然后躲在亭子远处的草丛里偷听。

“你和我爹是什么关系？还有，谁是圣上？驾崩又是什么？为什么我爹那么生气？金足又是什么东西？”端木亮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的疑问。

“你这乳臭未乾的小子，还真认不得你舅舅我是谁。”
“舅舅？你少胡说八道！”
“哼！十几年前你还是个小娃儿时，我抱过你，那时候的你听话多了。”
端木亮不信，自己怎么就突然冒出个舅舅，而且居是这般邋遢之辈。只见他作势想溜，却被涂田一个快步抢先拦下。端木亮右臂被涂田抓住，挣扎不出，哎呀呀地直喊疼。

可涂田却没有心软，只是微笑问道：“还不叫舅舅？”
“舅……”
涂田见这小子乖乖唤自己舅舅，便稍微松了手，可怎知这顽童挣脱出来后竟改口道：“舅……就是不叫！”
然而，庄园里的大门已经被涂田关上，谅是端木亮再怎么溜也逃不出这地方。
涂田看见自己的外甥如此活泼乱跳，还略带几分狡猾，不禁叹道：“这小子骨子里果真流有我们涂家的血啊！”
“你在叽里咕噜什么呀？快放我回家去！”
“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你爹什么关系吗？怎么这么快就想回去了？”

端木亮迟疑了一会儿，就地坐下，说道：“好！你说，我听完再回去。”
“哈哈哈！你这小子，真不知道妙嫣是怎么教的。”

于是，涂田给端木亮说了自己的过去。原来，涂田本是在皇宫里的侍卫高手，与其余11位高手齐名，专门负责伴随皇上，保护其安危。然而，好景不长，外敌攻打都城，国家危在旦夕。大难当前，十二个高手自是使尽全力抵抗，然而，皇上最终仍然遭到俘虏。为了救出皇上，十二人各自做出了抉择。有人留在朝廷里协助新任的皇帝，有人混入敌军暗中照料皇上，亦有人追随讨伐敌军的将军。

“那么你的选择是？”
“我选择躲在御花园里面当个不起眼的园丁。后来得知主战派的将军死了之后，更是躲到了这个孤岛当逃兵。”

看着苦笑的涂田，端木亮总觉着他有着自己的苦衷。
端木亮的母亲，涂妙嫣正是涂田的妹妹。作为涂田的妹妹，妙嫣的武功自然不差，然而作为涂家之女的她背负着另一个重要的任务，那就是照顾金足。

“金足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金足是涂家一直流传着的一个传说。”

这时，一只老鹰飞来，爪子里抓着一只野兔。只见那大鸟甩开野兔，停在涂田伸出的右臂上，长鸣一声，像是在对端木亮示威。

“这老鹰！我认得！它昨天抢了我的兔子！”
“哈哈哈！别怪它，多亏了这鸟儿的帮忙，我昨晚才有烤兔子吃呢！”涂田笑道。
“原来是你抢了我的兔子！还我兔子！”
 “好！你留下来，待会儿我烤这兔儿请你吃。”